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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贤杰:谁是弗雷尔? 2-2 191021

2019-10-20

谁是弗雷尔?2-2

/朱贤杰(著名钢琴家、艺术评论家 霸拓艺术家顾问)

 

百花齐放、百家争鸣是学术的基本态度。作为学术平台,霸拓推送(并不代表认同)能引发思索的文章。

 

但是,为何他的名声在北美洲只有很少的人知悉?为什么他在美国的主要文化城市演出如此稀少?为什么他的录音寥寥无几?这里有什么内幕?完全没有。没有任何不公正的遭遇值得媒体大事渲染。关键是弗雷尔自身对于演奏的态度:“他不喜欢开很多的音乐会”,被士顿交响乐团的艺术指导说。纽约时报的评论则认为“他的演奏在气质上是如此专注而充满活力,以致他只能承受少数几场音乐会”。弗雷尔的哲学是完美至上,这一点不光反映在他的演奏活动上,同样,在对待录音的态度上,也毫无折中的余地。当今,一位演奏家如果不录制大量的唱片,就很难让自己声名远扬。在这一点上,弗雷尔正好与格伦·古尔德极端相反。古尔德远离音乐会现场,关闭在录音室中制作大量唱片,而弗雷尔只录过几张。向来躲避媒体的他,在偶然的一次访谈中承认他自己“从来不喜欢单单为了录音而去学一首乐曲”。而且他“对各种各样商业化的手段不感兴趣”。尽管弗雷尔的录音数量不多,菲利浦公司却慧眼独具,发掘出这些被隐藏的珍宝,使他的演奏天才好像再次被发现一般。波士顿报纸在弗雷尔1999 年与波士顿乐团在坦戈伍德公演之后写道:“弗雷尔将肖邦的浪漫主义根惊追溯得如此深远……当代的钢琴家中元人能及。”《纽约时报》的评论说:“弗雷尔的演奏光芒四射,是一种绝无仅有的现象,就如日全食一样,可遇而不可求。”

相隔十八年,多伦多迎来了弗雷尔,作为今年上半年演出季的最后一场钢琴独奏,对当地的乐迷是一次真正的惊喜,节目以夏洛蒂改编的巴赫《g 小调管风琴序曲》开场。弗雷尔以不同的力度与声音变化,强调了巴赫原作中管风琴各组音栓的不同色彩与层次。在浓重的踏板效果渲染下,整个音乐厅回荡着管风琴般的轰鸣。第二首舒曼的《花纹》弹得低回浅唱,如沙龙小品,钢琴在他手下又变成了另一种乐器。真正令人叫绝的是舒曼的《狂欢节》。弗雷尔将这首由二十段小品组成的套曲构成了一幅辉煌的图卷。在光辉灿烂的前奏之后,精彩地描绘了不同的场景和各不相同的人物个性,尤其是最后一段《大卫同盟进行曲》以其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与摧枯拉朽的气势,刮起一阵“南美的旋风”,雷鸣般的声音几乎要把钢琴掀翻,干净利落的技巧令人叹为观止。多伦多的听众向来以冷静矜持著称,但是当终段最后一个和弦尚未消失之时,却一反常态,不约而同地全体起立,鼓掌欢呼达数分钟之久,而且这仅仅是上半场休息之前的节目。

下半场他先弹德彪西的三首作品《缓慢的圆舞曲》、《格拉那达之夜》选自《版画集》,《金鱼》选自《意象集》,表明了弗雷尔是掌握音色变化的大师。台下的听众静得鸦雀无声,连偶然一本节目单掉地也昕得见。钢琴家运用细致柔和的指触,微妙地揭示出德彪西音乐中空灵飘逸的意境。

弗雷尔演奏的最后一首乐曲是肖邦《b 小调奏鸣曲》。他以精湛的技巧、威风凛凛的节奏、汹涌澎湃的激情、恢弘的构思,在繁复的织体中勾画内声部的功力,证明他作为20 世纪浪漫派钢琴巨匠的传人而当之无愧。应观众-再要求,弗雷尔加演了三首返场曲,场内观众仍然意犹未尽,久久不愿离去。

依弗雷尔的习性,说不定多伦多的听众还需再过十八年才能再听到他精彩的演奏。他犹如一颗闪亮的流星,刹那间照亮了夜空,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。他的出场是如此稀罕,他的演奏又是如此光彩夺目,每到一处,总使观众惊讶得目眩神迷。坦戈伍德音乐节的一位领座员听到的-声感叹很有代表性——那位听众在音乐会之后,情不自禁地问领位员:“他们以前把他藏在哪里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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